沈海清抱着孩子坐上车回了军区，刚一进军区的大门就看见孩子的父母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他。
  他让司机将车子停下，自己推开门把孩子交给两人，“孩子吓着了，你们回去好好陪陪他，明天我们谈谈。”
  见着孩子，夫妻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孩子的妈妈赶忙上前将人接过，和儿子抱在一起流眼泪。
  一旁的孩子爸爸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儿，他眼中满是爱意地搂住他们，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沈海清就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了程悦柠的脸，她生气质问自己的样子，她不甘又失望的样子。
  此刻心里想着的和眼前看到的让他觉得极其讽刺，他不愿再待在这里。
  “我先走了，明天你们两个来找我。”
  说完沈海清扭头就走，一秒钟都不耽搁，身后的人见他利索地上车离开终是什么也没说。
  等他离开以后，夫妻二人看着彼此，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旭东，我们该怎么办？那孩子……”
  女人一句话没说完就咬着嘴唇停下了，她看着怀里的儿子眼眶又开始红了。
  她的丈夫一直望着远处的车子，他眉头一皱内心也备受煎熬，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程旭东垂眸用手拍了拍妻子的背，安慰道：“毕竟我们是做父母的，她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女人这时抬起头来，她有些犹豫地说：“我们从小把她留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准不愿意认我们了也说不定。”
  程旭东：“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回家，嘉祈还在家等二宝呢。”
  两人抱着孩子朝着研究院的宿舍过去，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沈海清离开以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里憋着气，坐在椅子上烦躁地用手指戳着桌面。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其实今天在公安局见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而慌乱，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圆滚滚的，让他想起了沈知霖五六岁的时候。
  沈海清低头看了看桌子旁边的抽屉，接着动作轻柔地将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相框，这是他儿子沈知霖的照片。
  看着照片，沈海清眼神中透着一抹浓浓的思念，他指尖轻柔地摩挲着照片上笑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成了个大人。
  “儿子，你说你怎么就把你爹给留下了呢，你让我一个老东西怎么活，嗯？”
  慢慢的，他的眼眶变得湿润，眼角的细纹传递了一串泪水送至下巴，最终落在了军绿色的军装上。
  程海清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他把照片贴在自己的心口，任由眼泪越来越汹涌。
  他回忆着沈知霖五六岁时的点滴，如数家珍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不一会儿办公室里传出了男人压抑不住的哭声。
  门外此刻恰巧有事情来找沈海清的戴锦嵘也听见了办公室里的声音，他低头轻轻叹了口气靠在走廊的墙上。
  十几分钟后，等他再听不见里面的一丝声响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沈旅长，我是戴锦嵘。”
  “进来！”
  沈海清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戴锦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容地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是他来了沈海清有些不解地问：“老戴，怎么这会儿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戴锦嵘点点头拉出一把椅子坐在沈海清的对面，“我是来跟你汇报工作的，你昨天让我帮你调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听他这么说沈海清想起来了，他昨天让戴锦嵘帮他查了一些东西，就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到了。
  “怎么样，是谁？”
  “是王海，你们把那女人带走审问以后他就从研究院离开了。”
  “我偷偷跟上去就看见他在西边树林第二排最右面的树下面转了半天，然后匆匆画了个记号就跑了。”
  说着戴锦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是他临摹王海画的记号的图纸。
  沈海清把东西接过来展开，面对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皱了皱眉，他根本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戴锦嵘也不知道这个记号究竟代表什么，他又接着说道：
  “他从树林里走开以后我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但是没见任何人过来，我怕王海还有别的动作就找了研究院的警卫员在那盯着。”
  “可等我再回去研究院时王海已经请假回宿舍去了，他在宿舍一待就是一天，我也没法再盯着他，倒是陈研究员跟我说王海去找过他。”
  沈海清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好奇，他一个研究坦克的研究员去人家研究军舰的地方干什么。
  “他去干嘛？”
  戴锦嵘也不明白，“陈研究员说他什么也没干，就是说要来找灵感，后来被人家赶出去了。”
  “本来陈研究员就因为儿子的事情心里正烦着呢，他还偏偏往上凑。”
  这会儿正好提起了陈研究员的事，戴锦嵘关心地问了一嘴：“听说他们的孩子找到了，怎么样，孩子没受伤吧？”
  面对他的询问沈海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叹了口气沉声说：“老戴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
  沈海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戴锦嵘比较好，一来他们两口子和程悦柠的感情很深，如果遇上什么事也能提供点帮助。
  二来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弄了，眼看着那两口子又要往一边推不打算处理了，那怎么能行。
  如果他不知道也就没办法了，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不论程悦柠认不认他们，也不能瞒着她一辈子。
  沈海清又沉思半晌后才开了口：“老戴，陈旭东其实就是程悦柠的父亲。”
  他直截了当的一句话让戴锦嵘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沈海清一瞬间有点生气，他一拍桌子眼睛瞪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想起来我就生气，你知道吗，这两口子中午的时候突然跑过来找我了。”
  “当时一看他们的脸我心里还咯噔一下，我还以为孩子出啥事了，结果一问孩子没事，有事儿的是他俩。”
  然后戴锦嵘就坐在对面冷着张脸听沈海清讲了半天程悦柠父母的事情，他越听越气，最后和沈海清一同把手拍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他们什么意思？不说为人父母，就是做人也不能这样吧！”
  戴锦嵘气得偏过头，他眼里冒着火光，亏他之前还觉得那两口子人挺不错的。
  呸，道貌岸然的东西。
  他们不清楚程悦柠的想法可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那孩子一直惦记着找爸妈。
  可现在父母就在跟前，却又是这种情况，还真不如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倒不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