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阳，即便放晴，凉意依旧，更何况是楼顶天台那自北向南的冷风。
  两人相隔半米，并排坐在台阶上。
  少女收拢小腿，风吹得青丝舞动，将半张脸埋进衣袖里，“咳咳…你抽的是什么塑料啊，芭蕉叶卷起来味道都没这个冲鼻子。”
  洛依依咳嗽两声，言语中只剩嫌弃。
  她推了下陈默肩膀，让他滚远点，真想不通，那晚上到底抽什么风，怎么会想着去抽这玩意儿。
  陈默迟疑中，看着夹在二指之间的烟嘴，反复的看，确认不是假烟。
  到底是自己山炮，还是她山炮？
  “洛大小姐，不懂不要乱讲好不好，这荷花，连人家风纪委员大队长邓毅都求着这一口。”
  温馨提示：
  「未成年人禁止吸烟」
  “荷花？听都没听过，多少钱？”
  “四十。”
  什么家庭天天逮着荷花抽？
  自重生后，一个星期才抽一包，已经克制到可以当模范了。
  换成从前，一天一包都是基操，有时候甚至一包都不够。
  洛依依听完陈默报价，简直不可置信，“不行，太便宜了，你得肺癌死掉怎么办。”
  “哈？”陈默意味不明，想反怼她。
  荷花在自己这个阶层，怎么也算清贵好吧，送邓毅两条，他能把自己当做梦中情人，落这混账女人怎么就这么一文不值？
  “怎么，你还想让我戒掉啊。”
  “我警告你啊洛依依，我俩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并不代表我不讨厌你，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事。”
  洛依依听在耳里。
  内心难免被刺痛一下，气不过，凶道：
  “谁让你戒了，我的意思是换个贵点的，反正你救过我，这点烟钱还是请得起的。”
  ……
  陈默撮了一口…洛大小姐请的…荷花顿时不香了。
  “果真？”
  “昂，弄贵的。”
  陈默把烟杵灭在地上。
  什么糟糠，他早就想换了，只是没机会而已。
  高兴之余，立马又觉得不对。
  是烟就会有成瘾性，越是好烟就越是这样，抽惯四十的就瞧不上二十的，抽最贵的…以后恐怕连荷花都看不上。
  “你该不会是想等习惯过后给我断了戒烟吧。”
  洛依依吃了一惊。
  这点小算盘不该被发现才对，陈默怎么这都知道。
  可偏偏又不能承认。
  只好梗着脖子，翘着脸。
  “我是想你晚点死”
  她揉着还在发痛的脚。
  那一脚有多帅气，现在就有多狼狈：
  “你还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你也配，还说起我来了…”
  嘟嘟嚷嚷着。
  一听，这都说上气话了。
  这姑娘顶着冷风陪着自己上天台，还把腿弄瘸了，怪挺不容易。
  被她这么一闹，反而心情好上不少。
  “冷不冷？”
  陈默不怎么走心的问到。
  “不冷。”
  洛依依抱着肩膀。
  看上去挺冷的，就是嘴一如既往的硬。
  陈默没有宽衣披她身上，她不求自己，自己就不会让步。
  “你不是跟梦兮学织毛衣吗，该不会最后直接买现成的吧？”
  “你侮辱谁呢！”
  “我只是容易搭错线而已，很快就能织出来。”
  洛依依犟嘴。
  这段时间她好像学的很杂，不光是云来课程需要补上来，还有之前报的胎教。
  那课她没有退掉，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觉得胎教挺有意思的，补了也没坏处，以后也总不至于被陈默骗的这样惨。
  最近又入了圣火喵喵教，教旨是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说白了就是怎样成为一位合格的铲屎官。
  现在晚上又要抽点时间织毛衣，织手套，当初豪言壮志说要织三套，可真是闪了舌头。
  但她向来说一不二。
  说三套就三套。
  陈默就等着她织，看能织出什么花来，就喜欢看她逞强的样子。
  两人静置一会儿，想着各自心事，都再无言语，只剩零碎风声。
  女孩冲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抻直腿，收紧裙摆，只露出穿着白丝的小腿一节，可爱而又性感的纹着蕾丝，小皮鞋轻微碰撞，以掩饰心中紧张。
  “你去学生会干嘛，里边到底聊了什么？”
  她控制不住去偷看陈默表情，又看似无意的去问，实际关心的紧。
  陈默看着她，“你这是在关心我？”
  “下头男，哪里听出这是关心了，我俩既然是合作关系，在保持距离的基础上，过问一下你那边状况怎么了？”
  陈默对洛依依内心真实想法一清二楚，当然，洛依依也知道陈默知道自己心思，可只要不点破，就永远不会发生什么，这是两人默认的。
  “这件事我不打算说，你也别问。”
  洛依依急眼，质问道：
  “你这是信不过我？”
  “谈不上怀疑，只是眼下紧张，对谁最好都…”
  ！！！
  洛依依一把拽过陈默领口！
  整个身体压上来，扯开自己衣领，语气冷然道：
  “需要确认一下子环还在吗？”
  白里透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轻易就能看到文胸吊带，为了这份信任，她已顾不得体面。
  陈默别开她手，非常平静，没有趁机冒犯沾点眼福之类，更不需要确认子环还在不在。
  但凡看一眼，那就是不信任，直接爆炸。
  再者说，自己本身也没有怀疑的意思。
  依依不饶，“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够控制局面，能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你太高傲了，你就是一坨勾史！
  全天下你谁都可以信不过，唯独戴上子环的我不能！
  还是说你有自信能够承担失败的后果？”
  句句珠玑，说的恰如其是。
  她鼻子耳朵被冻的有些发红，胸口剧烈起伏着，仍旧坚定不移盯着陈默双眼。
  言语激烈间，泛着酸楚。
  陈默眼中虚实难明，没有被洛依依的情绪调动，没有去争执。
  他挪开目光，掏出烟盒，正准备抽出一根，里边却是空的。
  只好捡起地上那没抽完的半根，叼在嘴里，洛依依帮他护火。
  “他们想借防暴演练，打压庶民，打压我们这个团体。”
  “？”
  洛依依揉揉眼睛，多云转晴，安静下来，少有正面冲突能让陈默妥协的：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让他们对庶民动手。”
  一口烟箭吐出，散开，“是啊，这都是我俩一手策划。”
  “怎么？你居然还会有心理负担？”
  “我只是对付你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陈默清楚眼下不该优柔寡断，可人心也是肉长的。
  他清楚庶民子弟过的有多不如意，平日抛开学习外又会积攒怎样的压力，完全已经达到出卖人格，出卖自我的程度。
  他们只想在云来苟活四年，这有什么错？
  眼下这群人会成为学生会内部斗争的牺牲品，而促使这一切的，正是那份「防暴演练」，同样身为庶民，被他们当做英雄的陈默。
  陈默觉得讽刺。
  成为团体中的精神支柱，被视为英雄的自己，恰恰是推他们下悬崖的罪魁祸首。
  为达目的，所需的必要牺牲？
  屠龙者终成龙？
  洛依依起身，“狗屁的英雄！听清楚了，你啥也不是，他们啥也不是，那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那种东西，谁爱当谁当去！”
  大小姐最是看不惯那群什么也不知道，就拥护上来，给人家套上光环的，那是光环吗？明明禁锢。